在工作室——钟涵、闫平、蔡锦及我与新作,钟涵 2023-11-20 14:22:49 0 0 工作室——我的深山,我的净土。整日里独自一人在这方领地享受孤独,酿造美酒……成年累月,这里少有人来往。 今天热闹起来了(那也是一种享受)。此刻,钟涵先生、闫平、蔡锦(还带着她女儿)围坐在餐桌边。 时光在返回。 1989年。中央美院油画系148教室。油画人体课。 德高望重的钟先生走到我的画前:“你怎么用这种绿调子来画……”我开口回答:“我想……”先生用手拦住我,一字一句地说:“这一次你先听我讲,我讲完以后你再讲。”他打着手势讲述完毕,把手在我面前摊开:“好,现在你讲。”依然是那种决断的口气。于是我也如此说了一番自己的想法……课后,有同学对我说:“在这样的老先生面前你怎么不谦虚一点,同学们谁也不会像你那样去申辩,你好像不是在中国这个环境中长大的。”我却以为,这是多么 正常的学术气氛!我是那么喜爱、敬重钟先生啊。这种胸怀品质并不是每一位德高望重者都具备的。 我们那时应(班主任)钟先生之约到他家继续课堂以外的“功课”。随处是书籍、画册,他读原文版的进口画册,研究艺术流派、艺术现象,并将自己的困惑(比如对现代、当代艺术)及心得告诉我们。要知道,在九零年前后,进口的画册都很有限,艺术理论的翻译也不成体统。从他那里我对学者型的画家有了感性的认识。我想,那个人生阶段,导师钟涵先生于我是一位不可湮灭的人。 此刻,钟先生从我的画室又走到作品储藏间,看我的画,听我述说……在桌边坐定。先生开口对我们几个讲起来:“雷双的这种状态让我想到她的人生达到这么一种审美的、纯粹的、无功利的境界……这与她的文化修养、书香世家的濡染分不开,她的兄弟雷颐即是一位公共知识分子(九十年代初,钟先生读过雷颐的书,曾与我或是直接与雷颐交流观点)……”他的目光又转向我:“你的艺术生活让我想要对你说一说‘感兴’或‘兴感’,它是你艺术生命的发动,由它形成了你从现实生活转向超越性的审美感受、审美体验方式……”哦,钟先生在用中国诗学传统这一特有的范畴“感兴”谈论我的艺术、人生,这是雷双遭遇的第一次。内心的声音在说:钟先生,您的言行总是那么独一无二! ……他突然站起身,朝向我的一幅抽象画,用双手遮住画面的一个角落:“这里要把它堵住!”依然是二十年前那种决断的语气,我顿时意识到那个空白漏气之处——不像二十余年前的那一次坚持己见,次日便将透明的颜料在那块白三角形上罩染一遍。先生,我没料到耄耋之年的您对于抽象画面提出如此到位的修正意见。 钟先生还谈到一件我已没有印象的往事:“有一次我批评蔡锦,是雷双对我说,钟先生,您对她批评得不对……”呵呵,假如当时的钟先生对我这个反对教师意见的学生惩治一下,这个学生一定不会忘记这段往事。要知道,钟先生是一个特别易激动的人,既有朗声大笑,可一旦动起怒来,一场暴风雨噼里啪啦就降临,那是不分场合的。那样的时候,我们大气都不敢出。这种率真的冲动,是他魅力的一部分,我对他的喜爱与欣赏自然包括这一方面。 ……聚餐以后回到家中,打开一个精致的盒子,呀!这么精美的一只大手镯,细看是METROPOLITAN(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出品的,心想,钟先生竟然送我一件这么可心的礼物,难道他知道我喜爱别致的饰品?巴不得即刻电话致谢,可时间已晚,明天吧。当晚与丈夫通话时提及钟先生一行人来访并特意说到他赠首饰一事。次日,还未及与钟先生通话,先接到蔡锦电话,我对她说:“我昨晚回去才发现一个装着茶叶的塑料袋里还有一个盒子,打开一看是一只手镯,非常精美!我都没来得及向钟先生致谢呀。”“我记得装茶叶的塑料袋是闫平拿来的,钟先生就是送的你画册。”我赶紧向闫平去求证……果然是出自闫平!我庆幸自己没有为此向钟先生道谢,否则,一位女士向一位老绅士致谢——为了不曾赠送自己的首饰“礼物”,岂不闹笑话,哈哈,我这个脑子一根筋只能专注于一件事的人曾不止一次地作出糊涂之举,这次却幸免了。 (注:雷双、闫平、蔡锦为1989-1991中央美院油画系第五届研修班同学,是钟涵先生的学生) 钟涵先生与我 从左至右:钟涵先生蔡锦女儿闫平蔡锦 钟先生惯常的手势 寒假回京探亲的妹妹为我拍下这组工作室照片 收藏(0)